父親命懸一線，母親手握50萬卻放棄治療：那是我的養老錢

我父親二次中風命懸一線，我在外地生活，先是接到母親的電話，告訴我我父親在衛生間摔倒昏迷，被120拉走了，很危險。

「你趕緊通知你哥，你們回來見他最後一面吧。我給你哥哥嫂子打電話打不通，她們倆手機都關機。」

母親很鎮定，我卻很慌張，父親這回真的要走了嗎？想到這個，我渾身打顫，眼淚不自主往下的滑落。

我老公比我冷靜，他馬上給他父母打電話，大概說了我父親的情況，請他們抓緊時間過來，給我們看家照顧孩子。

公公婆婆住得不遠，沒等到天亮就過來了，婆婆一邊安撫我的情緒，一邊給我們倆煮了兩碗面，逼著我們倆吃下去。

「你們開車回去，得溜溜開一天多，先填飽肚子，保證路上安全。親家已經這樣了，媳婦你想開點啊，著急也沒用。」

天亮了，我們倆都跟單位請好了假，也聯繫上了我哥哥他們，約好我們順路把他們接上，坐我們的車一起回去。

中午到了哥哥所在的城市，本打算接上他們就出發的，可是嫂子單位請假卻遇到了問題，她的工作是三班倒，必須上到下午四點才可以請假。我們只好等。我們藉機吃了飯，我老公則去補覺，為後面三分之二的路途做準備。

我和哥哥一直跟母親保持聯繫，安慰著母親，詢問著父親的病情。母親告訴我們兄妹倆，父親在重症監護室，一直是昏迷狀態。母親托護士給拍了照片出來，父親渾身插滿管子，情況嚴重。

三年前，父親第一次中風，好在出血位置不是最危險的地方，出血量不多，只是左半邊身子受到一些影響，後來經過一年多的復健，基本恢復了自理。沒想到時隔三年，他再次發病，而且這麼重，危及了生命。

等我們趕回家時，父親的情況越來越不樂觀，我們被醫生叫進辦公室時才知道，母親已經在放棄治療書上簽字了。

母親為什麼放棄治療？醫生說了，還有希望，但是搶救的最好結果是活著，癱瘓或者植物人都有可能，也可能是人財兩空。

我捨不得什麼都不做就這樣放棄，哥哥也同樣不忍，嫂子卻冷著臉悄悄用手拉哥哥的袖子，不讓他表態。

倒是我母親，態度堅決：「你爸的事情由我做主，輪不到你們說話。」

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母親跟我父親40多年的夫妻，她就忍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枕邊人去死？不是應該她拼死拼活的不惜一切代價的逼著兒女傾家蕩產去搶救她的老伴嗎？

母親的行為讓我十分不解。

我父親和母親是打小的夫妻，他們倆拉扯著我和哥哥，是從苦日子熬過來的，也算患難過，面對著生與死，不應該是這樣的吧？

我父親就是一個普通工人，是他們那輩幾個兄弟姐妹中的老大，一輩子沒有什麼大能耐，可是孝順爺爺奶奶，照顧下面的叔叔姑姑。雖然他自己掙錢不多，可是依然幫助父母養家，聽母親說，叔叔們娶妻的彩禮，姑姑出嫁的嫁妝，都是父親出錢給湊上的。

聽我媽那意思，她嫁給我爸，為了幫襯爺爺奶奶家，她跟著沒少吃苦。後來爺爺奶奶行動不便，本來應該是哥三個輪流照顧，可是三嬸脾氣暴躁，三叔懦弱，三嬸不讓爺爺奶奶去他們家，爺爺奶奶就不敢去。二叔在部隊，二嬸隨軍，他們部隊營地在大山里，爺爺奶奶去過一次，爺爺有哮喘，去了就說憋悶，喘不上來氣，趕緊就跑了回來。

爺爺奶奶的晚年都是我父母照顧的。二叔給錢，三叔也偷偷給點，可是照顧老人，真不僅僅是錢的問題。我媽沒少吃苦，特別是奶奶走後，爺爺癱瘓在床，照顧爺爺的辛苦，我媽也是滿腹怨言。她要忙工作，要照顧爺爺，還要養育哥哥和我，再好脾氣的人也能被逼得暴躁。我長大了，也能理解了母親的不容易。

我和哥哥都大學畢業，我們倆為了自己的前程，為了自己的愛情，都選擇了外省生活。我們倆離開家，家裡只剩下父母兩個人相互照顧，那時，他們身體還好，我們從來沒有擔心過。

「媽，還是救吧，哪怕只有一絲希望。」

我哭著求我媽。

「救什麼救？結果呢？他癱瘓，他植物人，這就是傾家蕩產的結果？就算我們接受他活著這個最好的結果了，以後怎麼辦？你們哪個回來伺候他？你們花光自己的錢，把房子賣了，你們住大馬路去？你們兩家的日子還過不過？」母親面無表情。

「可是我爸才67歲，他還不老，我們就這麼放棄了，以後良心會安嗎？他可是您一輩子的夫妻，就是我們當兒女的有私心，怕被拖累，您就真的不想救他嗎？太狠心了吧？」

父親從小就疼我，我眼看著父親還有一口氣就這樣放棄，心底里升騰起對母親的怨氣，說話就難聽了起來。這其中還有對默不作聲的哥哥的不滿，你可是兒子啊，這麼關鍵的時候，你為啥不站出來？

我和哥哥，我爸更偏向我一些，我媽更重視兒子，她雖然不是那種重男輕女思想嚴重的人，可是她一直認為兒子才是這個家的正根兒，家裡的一切都應該以兒子為重。

我爸則不一樣，他常說：「我們就這兩個孩子，都一樣的，女孩子更應該得到照顧。」

所以前幾年家裡老房騰退補償時，在父親的堅持下，哥哥和我都得到了一套房和30萬塊錢。我爸說這是公平合理。

我媽卻不是這麼打算的，她的方案是所有房子都給兒子，也就是給她兩個孫子，只給我30萬塊錢就行了。

我嫂子，對我特別有意見，對我爸意見更大。可是沒用啊，擰不過我爸爸。我哥哥從小疼我，我們兄妹感情好，嫂子嘮叨他罵他，他只能默默忍受。至於他心裡怎麼看我爸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不過，這些年我哥和嫂子他們回來看父母的次數不多。

我爸媽他們手裡留下了90萬養老，加上他們退休金花不了存下來的，存款應該不少吧，我媽完全可以拿出來搶救我爸，也用不著我們賣房啊。

「媽，你擔心我和哥哥兩家花冤枉錢，可是您跟爸手裡不是還有錢嗎？您可以拿出來吧？」

「你說的沒錯，我手裡確實還有50萬，可那是我自己的錢，我的養老錢，我不能拿。」

「你們聽我說，當初我們倆是留下錢了，拿到補償款的第二年，你二叔家的兒子畢業後到北京工作，要結婚，要在北京買房，你二叔找你爸來借錢，張嘴就借30萬，你爸二話不說就到銀行給取錢，還說不急著還，啥時候有啥時候再給，這不等於白送了嗎？還把二叔打的借條當著他的面給撕了。我不樂意，就很你爸吵了起來。你爸說：那是我親弟弟親侄子，我管他們是應該的。我一氣之下跟你爸把這筆錢分了，我們倆一人一半。」

「家裡的共同存款變成個人的了，你爸就更沒有節制了，後來你三叔你小姑姑又斷斷續續借過幾次，他都借了，說是借，沒見誰還過他。他那50萬就這麼沒有了。」

「這三年他生病以後，看病吃藥做復健做理療花了我們倆退休金攢下的將近20萬，我催他好幾次讓他跟你姑姑叔叔們要欠款，他就是不去要。我氣不過打電話過去跟他們要，他們也是應付我，可能是覺得錢是你爸爸個人的跟我沒關係吧，他們根本不理我這個茬兒。」